蒸汽眼罩

贪心的晚风 竟敢拥吻她

【喻叶金枝】初体验

 

*奇奇怪怪的末日au。两个合租室友的流水账故事。

 

 

 

 

这个世界要完蛋了,每个人都这样说。

 

一开始是喻言在朋友圈刷到一篇很长的公众号文章,分析得头头是道。她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完,大概是行星撞地球之类。她愈往下看,表情愈痛苦,最后完全忘记了厨房还炖着排骨汤。后来一拍脑袋想起来再奔去厨房,每一块排骨都黑得发光。

她把锅放进水池里,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开水龙头还是先铲排骨。最后原地纠结半分钟,转头先去找了金子涵。

 

她把那篇文章拿给金子涵看。

满篇胡诌的口吻,像极了作者月底为了冲kpi从小学生科学杂志上拼凑的字句。金子涵当然不信,信誓旦旦地说这篇要是真的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。

 

当天晚上所有电视台轮流播报,神色严肃的主持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,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。

 

喻言喊她,涵子金。

 

金子涵盯住电视屏幕没动弹,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“那我刚充的两年期健身卡怎么办。”

 

喻言说,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,涵子金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所有人都在说,要完蛋了。

你要完蛋了,我也要完蛋了,我们大伙一起完蛋了。

 

两个人花了一个下午来接受这个事实,就傻傻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随便换到哪一个台,都好像没差,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话题。

金子涵后知后觉地说,我好像闻到了焦味。

 

喻言说,嗯,我的排骨糊了。

 

金子涵转过身来,伸手摸摸她肚子和胸交接的那一块,缓慢地从每根肋骨上面滑过去。

 

喻言很想翻一个白眼,告诉她说的是猪的排骨,临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好像在骂自己,只好没作声,任由她慢慢地摸自己。过了一会,终于开口问,“你是饿了吗?”

 

金子涵傻笑着,收回了手,脑袋凑过来靠到她肩上,小声地问,那我们怎么办呀。

 

喻言说,凑合过呗,还能离咋的。

这样低迷的气氛还能开出一个玩笑来,金子涵被逗得咯咯笑,好像她们真的是多年夫妻一般。

 

几年前来到这个城市成为室友大概是缘分,她们不止一次地想,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们更合适的室友了,常常是喻言做饭,金子涵负责吃和洗碗,和谐又幸福,堪比牛郎织女。

有段时间两人碰巧都失业在家,一个每天凌晨去菜市场抢便宜蔬菜,一个每天傍晚去周围遛弯儿捡钱,穷得有滋有味,现代版男耕女织。

 

喻言想了想以前的日子,忽然笑出声来,“没想到最后关头,是我们俩待在一块。这倒霉催的。”

 

金子涵说,这样不好吗?也挺好的吧。她又说,我也想去看看爸妈呀,可是刚才电视上说交通都停了,我走路去国外,腿都要磨短一截。

 

喻言低头看看她睡裙底下露出的腿,在心里比划了一下,短一点应该没事,还是很长的。

她问道,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?

 

很老套的问题,恐怕现在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。几十亿突然被下了绝症通知书的人,都会想把没做的事情都做了。

金子涵想了一会,“我想把健身卡退掉。”

 

喻言:………

 

金子涵小心翼翼看她一眼,“好吧我换一个。”她扒着指头想啊想,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。

 

金子涵瘫倒在沙发上,像被放了气的气球,干瘪且无力。她想不出来,真奇怪,我为什么没有想做的事情呢。

 

喻言叹口气,抚摸智障儿童一样摸摸她的头发,转身进了厨房。没一会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来,烟火气充斥整个屋子。

 

两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吃饭,电视开着有点吵,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新闻,关了又有点安静,显得气氛怪怪的。喻言又拿了遥控器把它打开,心想着折磨电视机好像还挺解压。

金子涵低头吃饭,忽然一个猛抬头抓住她的手,“我想看日出。”

 

喻言说,这算哪门子愿望。但是金子涵看起来特别认真,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,所以喻言勉强答应道,那好吧,我们明天早起看日出。

 

金子涵很满意地缩回了手继续吃饭,嘴里包着饭菜,讲话呜咽不清,“那窝们几点起床?”

 

喻言也不知道,她也没看过日出。她想了一会,日出是什么时候呢,四五点还是五六点。最后她选了个靠前的数字说,就四点吧。

 

金子涵很信任她,毫不迟疑地点点头,“嚎,那窝们四点起来。”

 

 

 

早上三点五十五,喻言敲她卧室的门,没人应。她开了个缝,侧身钻进去,坐在床上叫她,涵子金,起床了。

 

金子涵太困了,迷迷糊糊中踢了她一脚。

 

喻言揉着肚子想,妈的,这个人是驴投胎吗。她继续好脾气地扯她胳膊,快点,已经五点多了。

就算是在睡梦中,金子涵也能察觉到这个时间掺了多大的水分,就像小时候妈妈喊自己起床,时间都能往后加俩小时。

 

她想,算了,我还是起来吧。于是床上的人翻了个身,很不情愿地坐起来,但意识应该还留在了枕头上。她耷拉着眼皮,脑袋往下坠了一段距离,又猛然抬起来,然后再往下坠,周而复始。

 

喻言伸手,稳稳接住她的脑袋,把她掰向自己,“别睡了。”

 

金子涵眼睛睁开一点,看着她,很缓慢地点点头,然后张开胳膊,“那你抱我去阳台。”

 

“………”

 

喻言很想拒绝,但金子涵直接挂到了她身上,她挣脱不开,很巨大一只,抱起来格外滑稽。她半抱着她,其实有一半的腿已经拖在了地上,从后面看,很像是下药拐卖儿童一条龙。

 

喻言艰难地把她抱到阳台上,把她放到一张椅子上面安置好,然后自己坐到另一张椅子上。天还是半黑的,完全没有快要日出的意思。

 

这么早叫我干嘛呀?你看看这天。金子涵有点委屈。

 

喻言说,我们昨天定的四点,就得四点起床。人要守信用。

 

这是什么强盗逻辑,简直就是强词夺理。但金子涵太困了,压根没有力气反驳她,只是在心里说,才不是呢,人为什么要守信用,人不用守信用,而且喻言是个大傻蛋。

心里咕噜咕噜骂了一串,总算解了气。金子涵舒服了,也清醒了,把椅子朝喻言挪过去一点,靠在她身上,“你冷吗?”

 

“不冷。现在不是夏天吗?”

 

“那你热吗?”金子涵又问。

 

“也不热。”

 

两个人搭了一会话,前言不搭后语的,其实金子涵大多时候说话都是无厘头的作风,但喻言很少这样一一回应。她默默夸奖自己,我这几天脾气真是太好了,果然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
 

不知道过去多久,金子涵觉得自己已经又睡了两笼觉。喻言摇她,急切地说,“快,太阳要出来了。”

 

金子涵猛地睁开眼睛,又瞪得圆圆的,盯着窗外的天空。太阳露出了一点金边,深色被柔和的色彩逐渐侵蚀,周围一片晕染得极其朦胧。

太好看了。金子涵又重复一遍,太好看了,不枉费我起这么早。谢谢大自然母亲,谢谢太阳母亲。

 

喻言在旁边插嘴,你更应该谢谢喻言这位老母亲,是她把你拖起床的。

 

 

太阳升得比想象中更快一些,好像把天空扯开一个口子,然后没几分钟就跳了出来。金子涵想,原来日出是这样的啊,总算是看到了。

 

其实两个人的位置有点挤得可怜,因为从正面窗户看出去都是小区其他楼房,看不见天空,所以两个人都缩在角落里,要侧着身子才能看清楚。她们不约而同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跟着太阳转脖子,像蓬勃的小向日葵。

最后是喻言先垂下了头,因为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。她揉揉眼睛,问她,“还有什么愿望吗,日出已经看完了。”

 

金子涵摇摇头,她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,整个人从上而下冒着满足的粉泡泡。过了一会又反问她,“那你呢?”

 

喻言迟疑地说,“……想把排骨锅给洗了。”

 

金子涵十分诧异,“哇,还没有洗吗?”

 

“糊在锅底,铲不动,我就先拿水泡着。我本来想的是,都世界末日了,洗个锤子的锅。”喻言自嘲地笑,“但是不行,我太喜欢那个锅了,你记得上个月吗,你把它咣当砸在地上,我特生气。”

 

金子涵想,何止生气啊,你还把我按在沙发上暴打了一顿。

但金子涵没说,她其实也理解,因为她也有莫名其妙格外喜欢的物件,要是喻言弄脏了她床上的玩偶,她也会冲出来暴打喻言。

 

 

 

 

两个人在阳台晒了一会太阳,夏天的温度一点点爬上来了,晒得整个人发烫。喻言忽然说,我想蒸桑拿,以前在北方澡堂经常蒸的那种。

 

金子涵说,哇,比我的愿望还奇怪诶。但她这样说着,还是起身去了浴室,把暖气和灯全都打开,然后喊喻言进来。

 

“勉强算蒸桑拿了吧。”

 

喻言抿唇笑,不说话。两个人又坐在逼仄的浴室里大眼瞪小眼,温度上升得很快,像把她们架在烧烤架上。喻言开口了,“我们会不会缺氧啊。”

 

门窗都紧闭着,这个想法很有道理。金子涵本来没有这样觉得,只是旁边的人这样说了,她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了。后背汗涔涔的,细密的汗珠从脖颈和额头滑下来。

喻言好像看起来不怎么缺氧,依旧身姿挺拔坐在小板凳上。金子涵想,这个人不嫌热吗?她盯着喻言的脖子,很干净,浴室的灯映得绒毛都金灿灿的。她又盯着喻言的脸,只有一点汗珠,缓慢地滑过脸颊,停在了下巴那里。

 

可是金子涵好热。她掀了掀自己的衣服,声音都带着热气儿,“喻言。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我想谈恋爱。”金子涵说,“我还没有谈过呢。”

 

喻言想了想,“现在找个人谈应该很容易,所有人都在临死前狂欢。肯定有很多人想恋爱的。”

 

金子涵垂下头,“好吧,那我想接吻。”又是一贯的前言不搭后语,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。

 

喻言又难得好脾气地哄她,“没什么特别的,接吻很无聊。”

喻言当然谈过恋爱,大学谈过,这两年也谈过。她也没有骗金子涵,这些对她来说真的很无聊。

 

但金子涵不相信,“我没有体验过,所以我肯定不会觉得无聊。”

 

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简直更无聊。喻言不想跟她绕口令了,很不耐烦地、极浅地亲了她一下。大概算不得接吻,就只是飞速地擦过去。

 

金子涵傻乎乎地抿住唇,老实说道,“这也太快了,我还没有感受到。”

 

喻言终于后知后觉有些热了,明明这个温度的桑拿对她来说完全不起作用的吧。但她有点缺氧了,身体和脑袋轻飘飘的。她看向金子涵湿漉漉的眼睛,紧接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凑过去,开始和她接吻。

 

这次很漫长。比起这个狭小的火炉一样的空间,金子涵的嘴唇有些凉,所以她有点舍不得松开,两个人就这样缠在了一起。直到金子涵真的喘不上气了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,像刚从河里被捞上来,浑身上下都淌着水。

 

好奇妙的感觉啊,明明一点都不无聊,喻言骗人。金子涵这样想。

 

见她很久没说话,喻言有点紧张,仿佛金子涵在心里给她打分一样——哦,这个吻活泼又不失温柔,浪漫又带点俏皮,总的来说肥而不腻,是个好吻,可以给满分。或者这个吻很没有章法,就像被野猪乱啃,差劲,最多二十分。

喻言就这样脑补着,最后没忍住开口问她,“在想什么呢?”

 

金子涵还在喘气,说不出话来。弄的喻言更加紧张了,生怕她说出什么惊天之语,比如一起睡个觉之类。照她这个奇怪的脑回路,不是没有可能。

 

下一秒,金子涵靠过来贴紧她,“想和你一起睡觉。”

 

喻言吞了下口水,结果把自己呛到,咳到整个人迅速发红,像煮熟的大虾。大虾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。

 

 

 

但晚上金子涵还是如愿以偿躺到了喻言旁边。她不知道喻言有没有睡着,反正自己怎么也睡不着。她就一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,灯罩已经发黄了,上面挂了一层灰。

黑暗里她凑的近一些,轻轻唤喻言的名字,喻言没反应。她想,这个人怎么睡这么快呀。

 

喻言当然没有睡着。她不习惯身边躺着别人,还是一个一直不安分乱动的人,隔一会就蠕动一下,她再困也睡不着了。但她又不想说话,一天下来真的好累。

 

金子涵又靠近一些,手背碰到了喻言的手腕。她轻轻张开五指,抓住喻言的手,然后一点点挤进去,最后和她十指相扣。

 

好满足,现在牵手也体验到了,接吻也体验过了。金子涵想,我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。她快乐地抱住喻言,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,第一天总是爱不释手。

 

但金子涵坚定地想,才不是第一天呢,每一天都会是这样。只是没有每一天了,她想到这个,忽然又失望起来。

她在心里打如意算盘,要是明天我们还活着,我就把她卧室的这个灯罩拿下来擦一擦,都是灰,看起来太丑了。

要是后天还活着,我们就窝在房间里下飞行棋,上次输给她那么多,这次一定要赢回来。就拿接吻当赌注吧,我要把她亲肿了。

 

要是大后天呢,那就把她睡了,喻言的头发香香的,身体软软的,一定很好睡。想到这里,金子涵甚至没忍住傻笑起来。

天呀,我都在想什么。她像落水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。结果那个糊了的锅不知道怎么甩进了脑海里,金子涵想,哦,还要把排骨铲了,毕竟那是喻言最喜欢的锅。

 

还有好多,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愿望,还有这么多没有体验过的事情。明明昨天在沙发上还在绞尽脑汁想不出来,怎么今天就冒出了这么多哇。

 

金子涵不知道往后想了多少天,最后眼前的世界都模糊起来。她终于有些困了,但又有些舍不得闭眼。恍惚中她又想起她们刚来这个城市成为室友的时候,两个人生疏得连话都不怎么说。可是金子涵想,我应该从那天开始就牵她的手。

 

 Fin.

评论(16)

热度(406)

  1. 共2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