蒸汽眼罩

贪心的晚风 竟敢拥吻她

【宜欣】我的少女时代


*蔡卓宜和虞书欣的拉娘,不知道cp名所以打了单人tag,默念三遍私密马赛

*本来想写甜甜的恋爱,写着写着变成青春疼痛文学… 所幸开天辟地北极圈,应该没什么人看

 

 

 

 

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,是十岁生日。

 

爸爸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奶油蛋糕,我们吹了蜡烛唱了歌,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。妈妈拿碟子装了一小块拿给我,说隔壁新搬来一个姐姐,叫我去送给她。

 

我去隔壁敲门,楼道的灯暗了两遍她才开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眼睛,她从我手里接过蛋糕,甜丝丝的声音说谢谢你小朋友。我抬头看她,似乎刚才洗过脸,发梢和面颊都淌着水,清透白皙的肌肤,很好看很好看。

 

她邀请我进来玩,我摆摆手,很认真地解释道,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吃饭呢。

 

她也没再挽留,把蛋糕凑到嘴边很快速地抿了一口,眼睛笑成了弯弯的,“很好吃,谢谢你。生日快乐哦。”

 

晚上写作业的时候,脑海里总是想起她。语文老师教了一个词语叫通感,我闭上眼睛,看见了她垂着柔软的头发,在我手心写她的名字蔡卓宜的样子,看见了略微上扬的句尾语气词,还看见了她身上极淡的好闻的香味。

 

 

 

双职工家庭的小孩总比别人自由一点。每天早上妈妈会给我零花钱,让我自己解决三餐温饱。那时候我迷恋电视里播的台湾偶像剧,总想着有朝一日亲眼见到男主角,就拼命地收集干脆面里的卡,巴望着能抽中里面那个台湾双人游。

 

所以妈妈给我吃饭的钱,有一半被我拿去买干脆面,开始吃得津津有味,各种口味轮流宠幸,到后来看到它的包装就条件反射地想吐。但不吃又会挨饿,我仰仗着自己灵光的脑袋瓜,决定去和周围人换东西吃。

 

在把周围所有人骗过一遍后,我把目标转移到了隔壁的姐姐身上。我抱着几袋干脆面咚咚咚敲门,过了好一会,她来开门了,我挺直了腰板开始推销,向她介绍这个牌子的干脆面有多么多么的好吃。她看着我手上一堆东西哭笑不得,接过来说,好,我尝尝。

 

她话音刚落,我便伸出手,一副讨钱的架势,说,你拿了我的东西,也得给我东西吃。

 

她笑了,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“小坏蛋原来是别有用心啊。”

 

我嘿嘿地傻笑,抱着她的胳膊跟她进了屋。她进厨房给我煮东西吃,我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晃腿,往四周张望。客厅很整洁,卧室的门虚掩着。

 

她从厨房出来,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。我几天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,呲溜呲溜抱着碗狼吞虎咽,口齿不清地说,谢谢你为我的台湾追星之旅做出的贡献,等我见到偶像了,一定也帮你要一份签名。

 

她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我,笑眯眯地说,好,慢点吃,不着急。

 

一碗面下了肚,我很舒服地打了一个惊天响嗝,然后得寸进尺地问,我下次还能来吃吗。

 

她俯身收拾碗筷,闻言顿了一下,然后说,好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后来我上初中了,爸妈的工作更忙了,忙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。我每天放学一到家便去找她,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。她经常帮我下一碗汤面,有时是速冻水饺,又或者是蛋炒饭。

 

有一次想学着做糖醋排骨,焦味从厨房传到了客厅,我狠心放下进行到关键桥段的电视剧跑去看,她可怜兮兮地端着一锅黑色不明物体,冲我眨眨眼,完蛋了,速冻水饺也吃不上了。

 

我在此刻像一个英雄救美的大侠,小手一挥,没事,我家有锅。

 

我把锅从家里哼哧哼哧搬来,把没被糟蹋的排骨放进去,便大功告成地去客厅看电视。剧情已经连不上了,我咬着手指头琢磨为什么男主角突然对女主角如此冷淡,焦味又从厨房传来。

 

我哒哒哒跑去看,她又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,面前是两口黑乎乎的锅,这下是真的完蛋了。

 

她翻遍了厨房和客厅,最后从沙发旁边的地上掏出几包干脆面,她一包,我两包,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干啃。我好久没有觉得它这样美味,在八九点的夜里填满了一个花季少女空虚的胃。

 

我感动地一塌糊涂,姐姐,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吃,还愿意跟我交换,给我饭吃。呜呜呜,你对我真好。

 

她差点一口呛住,一副被抓包的样子默默啃干脆面,许久才冒出一句话,虞书欣,你脑回路好清奇啊。

 

 

 

 

有一回我爸妈都值夜班,我一个人在家,碰上外头下大雨刮大风。一个人在家过夜的日子不少,但我偏偏害怕这样的天气,打雷闪电吓不到我,但刮风的时候屋外的树摇摇晃晃,黑影一下一下地打在窗户上,格外戳中我的害怕点。我埋在被子里浑身发抖,到了后半夜都没睡着,终于爬起来去隔壁找她。

 

本以为她已经睡了,谁知开门的时候好像刚洗过澡,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,诧异地看着簌簌掉眼泪的我,把我搂进怀里,问我怎么了。

 

我一下一下抽泣着,挤出两字,害怕。

 

她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,小声笑着,小魔王还有害怕的时候呀。

 

我不管不顾地抱着她,哼哼两声,要姐姐抱着睡。

 

她愣了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,说卧室有点乱,没来得及收拾。我继续泪眼汪汪看着她,终于把她看得无可奈何了,牵着我的手进了卧室。

 

只有床头一盏小灯开着,屋里昏暗。我只看见了电脑和几个摄像头,地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堆着。我缩在她的被窝里问她,那是干什么的。

她正弯着腰迅速地收拾房间,闻言顺着我的手指看向了摄像头,告诉我说,那是她做直播用的。

 

彼时我已经初三,常听见周围的大人说起这个行业,是没什么好话的。但她面容干净,笑容真挚,和别人口中对这个行业的描述毫不沾边的样子。

 

她关了灯,掀开被子钻进来,轻轻拍我的背,哄我睡觉。我抱着她的腰,脑袋埋进她胸口,闻见了她发梢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高中的课愈加紧张,才高二上学期,我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,放了学也来不及找她——她好像也不经常在家了。我就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算数学题。

真难啊,咬着笔杆子半小时也算不出一题。

 

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爱美的年纪。我经常在周末把头发散下来,偷偷涂一点妈妈的口红,然后和朋友出去玩。有一次回家的时候被妈妈撞上,被骂了好一顿,所有的化妆品都锁进了抽屉里。

 

我恬不知耻地跑去隔壁问姐姐要口红,她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找了一通,最后给了我一根漂亮的豆沙粉。

 

看起来很廉价的塑料壳子,但我爱不释手。

 

她眼睛又笑成了月牙,拧了口红盖子,说要帮我涂。

我傻傻地愣住,却无意识地嘟起唇。她弯腰凑过来,眼眸垂着,一点点细心地帮我涂好。她的脸很近很近,笑得很甜,说我现在变成个漂亮的小姑娘了。

 

我盯着她,忽然凑上去,吧唧亲了一口她的脸颊。

 

她一下子站直了,仿佛被我吓住。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,我只是想看一下口红什么颜色。

 

她看着我,好一会没吭声,最后赶我回家写作业,说自己等会有事要出门。

 

 

 

 

那天稍晚的时候,我在房间里看书,听见外面有吵架的声音。我躲在门后面,透过猫眼去看,人是变形的,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在推搡着她,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。她蹲在地上哭,衣服被扯到了肩膀。

 

我把门打开一点,刚好够把身子探出去。他们两个人一齐转头看我。她脸上化着浓妆,夸张的假睫毛下是晕成一片的眼线,身上香水味刺鼻。

她脸上挂着泪痕,用沙哑的声音喊我的名字,虞书欣,回家去,别出来。

 

我想开口说什么,她血红的眼睛盯着我,一字一句说,听姐姐的话。

 

我关了门,背靠着站在门口,没再去隔着猫眼看她——我猜她或许不想被人看到现在狼狈的样子。我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就站在门口,和她一门之隔,脑海里不停地闪过变形的互相撕扯的两个人影。

 

后来那人好像走了,我开门去看她,她已经进了屋,门虚掩着。我推门进去,摸黑找到客厅的沙发,坐下来,缓慢蜷缩成一个球。

沉默的空气像凝结成了硬块,砸在身上生疼。她局促到不知道先做些什么,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,等一下,我先去洗个脸。

 

从卫生间出来时,她又是以前的样子了。素颜,温柔,好看。我想起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,她就是这样,发梢挂着水珠,眼睛真诚而明亮。我想,她是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,也是这样匆忙地洗了脸。

 

不只是第一次,每一次都是这样。她竟然从来没让我看见她浓妆艳抹的样子。

 

她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烟,攥在手里犹豫了一下,还是扔在了旁边。她垂着头坐在地上,就像所有崩溃的成年人,似乎在找一个方式来排解现在的烦躁。

 

我伸手捡起烟,递给她,轻声说,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,不用在我面前装的。

 

她拿着烟,没说话。过了一会问我,刚才吓着了吗。我摇摇头。

 

她说,你回家吧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等我高三的时候,看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。妈妈开始把生活的重心放到了我身上,回家越来越早,一日三餐都把我照顾的很好,我好像没什么理由再去缠她。

 

数学题已经从咬着笔杆半小时才能算出来,进化到咬破笔杆都只能写出一个解字。

 

有一次学校的男生来我家楼下堵我,站在底下很大声地喊,虞书欣,要不要出来一起玩啊。

我妈先杀了出去,在楼下把男生一顿骂,我已经能想象出他垂头丧气的样子,肯定和我小时候被训的样子一模一样。我坐在书桌前面没动弹,忽然在想,要是妈妈不在家,蔡卓宜会不会帮我骂他,用她甜丝丝的声音吗。

 

 

 

周五放学的时候和同学绕路去买辅导资料,路过街口的一家酒吧,我竟然远远看见了她。她穿着包臀短裙,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抽烟,细长的高跟鞋在脚上晃。

 

只远远看到了一眼,便略过去了。我和同学继续往前走,余光看见上次那个男人进了酒吧。

 

等买完资料回来,同学指着另一条路说,回去走这条不是更近吗。我支吾两句,让她先走,自己沿着那条原路走了回去。

我手上死死抓着那本资料,路过酒吧的时候看了一眼。那个男人坐在她旁边,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上。

 

就那一瞬间,她也看见了我。似乎迟疑了几秒钟,把烟头扔了,裹了件外套,踩着高跟鞋走出来。我抓着她的手,很轻地叫了一声姐姐,她没答应我。

 

我拉着她,走到旁边一个没人的胡同里,扑上去吻了她,热烈的,冲动的,有烟味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。我一遍遍地喊她,姐姐,姐姐。她没答应我。

 

我死死搂着她,却第一次觉得她那样遥远。

 

她靠在墙上,风吹过来扬起头发,说了一句,长大也不是这么个长大法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她搬走了。

 

毫无征兆的,我白天还在学校,晚上回到家,隔壁已经空了。房东在门口跟我妈妈闲聊,说那个姑娘租了好几年,怎么突然说走就走,还有一个多月的租金也没要了。

 

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,被每天早上撕掉的日历和新写上的高考倒计时压得越来越久远。

 

等到高考结束,我闲散在家,整日打游戏和追剧。隔壁又搬来一对年轻的小情侣,看起来甜甜蜜蜜。18岁生日那天我去给他们送了两碟蛋糕,他们很开心地接过去,祝我生日快乐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大一的冬天,妈妈给我寄厚衣服和被子,还有许多的生活用品。微信里得意地跟我说,瞧瞧老娘对你多细心。

 

我捧着包裹在宿舍无奈地笑,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整天上班不着家。

 

妈妈又说,家里收到一个明信片,不知道是谁寄来的,就放包裹里一起寄给你了。

 

我翻到包裹最底下,真的有一张明信片,被沿途颠簸蹭得有些旧了,上面写着几行字:

“我后来去找那个牌子的干脆面,发现它已经停产了,只好寄这个给你,虽然迟到了,但是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。”

 

我翻到正面,是台湾的风景照,日月潭在阳光下就像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,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眼睛。

 

 

评论(14)

热度(48)